北戴河,在“文化大革命”的汹涌浪潮中,呈现出一片荒凉萧瑟的景象。然而,林彪却在这个酷暑难耐的季节里,屡次踏足这片土地。1971年的夏季,他与叶群一同居住在北戴河西海滩北侧,距离不过两公里的联峰山松林深处,一座两层的小楼之中,那里便是中直疗养院的62号楼——其曾用编号为96号楼。纵使编号已有所变更,但人们依旧习惯性地沿用旧称,将其称作“96号楼”。
首先是他的私人住所——位于毛家湾,另一处则是北京的人民大会堂。毛家湾四周被高墙所环绕,其北端并不直面街道,内部设有解放军出版社,地址标记为平安里三号。昔日,交通部门曾筹划开辟115路电车线路,并拟将终点站设于毛家湾与平安里三号之间,但这一提议并未获得毛家湾方面的首肯。原因在于,他们担心电车行驶时产生的噪音会干扰到林彪的休息。
炎炎夏日,每当北京有重大事务待办,他便会选择入住人民大会堂,一住便是两三个月之久。在大会堂内,林彪通常驻足于浙江厅。他对阳光、风、水抱有极大的畏惧,对声响尤其敏感,对气温的剧烈波动感到恐惧,同时亦对人群拥挤、过度劳累、喧嚣等常人容易忽视的因素感到忧虑。对于热闹非凡的场合,他毫无兴趣,有人认为这是性格的异变,也有人将其归因于战争留下的心理创伤,这种影响已经深深地根植于他的心理与神经系统中。
自夏至时分,若林彪在北京闲暇之余,便会频繁前往大连或北戴河稍作停留。而每当春意盎然,苏州便成了他梦寐以求的栖息地。那江南的春景美不胜收,他有时竟会在此度过整个春日。
林彪的日常生活,即便在他荣膺“副统帅”的显赫地位后,依旧显得格外特立独行。他的日常时光,几乎全然沉浸于深沉的沉思之中,常常于一片静谧无声、光线昏暗、色彩匮乏的环境中,静坐数个小时,宛若一位闭目禅思的高僧。沉思与沉默,构成了他与党内领导人交往时留给人们的深刻印象。然而,在那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下,人们并未将这种特质与狡黠的思虑相联系。
张云生在其回忆录中描绘,林彪时常于室内徘徊,低声细语,不时地啜嚼着那炒得香脆的黄豆。他亦会连续划燃火柴,直至整盒燃尽,方才缓缓露出那不易察觉的微笑……
遵循林彪独特的作息规律,他每日必静坐数小时,上午常达三小时之久,下午则至少两小时,最多可达三小时。唯有在风和日丽的黄昏时分,他才会悠然漫步于庭院之中。即便是在阳光明媚的时段,即便是在休息之际,他也始终坚守不出户。
凡经他审核的电报与文件,在正式对外发布之前,必须先行暂存长达三个小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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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深知林彪日常习性的人均指出,他最无法忍受的,便是他人突如其来的打断。此类干扰往往触发的情绪连锁反应,其真实状态即便是叶群也难以准确勾勒。
起初,林彪会感到心悸并伴随大量汗水的流淌,紧接着便是大小便失禁的困扰。在这种情形下,林彪将完全失去行动能力,无论是翻阅书籍、聆听汇报,还是进餐,都变得异常艰难。因此,他不得不整日卧床休养,通常需连续四至五日的静养,才能恢复至正常状态。
在“文化大革命”那段动荡岁月里,林彪秉持“毛主席同意我便同意,毛主席划圈我便划圈”的“紧跟”原则,不仅积极巩固自身势力,更是竭力避免自己成为众矢之的,置身于风头浪尖。
在接待外宾方面,他通常持着消极的态度,除非是毛泽东亲自邀请他陪同,方才勉为其难地出席。平日里,林彪夜以继日地思考问题,于昏暗的室内精心筹划着各式各样的军事与政治策略。
他在处理政治事务时,惯于静心倾听秘书对文件内容的详细解读,随后授权秘书代为在文件上签署认可。每当表示赞同,他便会不由自主地挥舞双臂,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周,秘书随即据此在文件上做出相应的符号标记。若有独到见解需提出,秘书便负责记录下来。至于对某些内容持有不同意见,他则简洁地表述为“不予答复”,或以一个坚定的手势来传达他的立场。
在“批林”运动的揭露材料中,明确指出林彪所宣称的“圈阅”文件,实则不过是由其秘书代为勾画的简单标记,这一论断无疑是对事实的准确揭示。
于漫长的岁月长河中,林彪的出行方式以“转车”著称,他时常驾驶汽车驶向郊野,享受着颠簸路面的无尽乐趣,追寻那份独有的畅快之感。然而,自1970年秋季起,这种不寻常的出行方式渐渐变得稀少起来。
庐山会议的失误使林彪陷入了无尽的懊悔与焦虑之中。他向来言辞不多,此刻更是闭口不语,除却偶尔静心倾听秘书对中央文件的解读,对其他文件几乎不再过问。接待来访者的次数也明显减少,他常常独自一人在室内来回踱步,步履匆忙,一圈又一圈地彷徨,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循环。
此刻,毛泽东对林彪及其麾下大将实施了保护与批判的双重策略。尽管在组织上对林彪予以庇护,他却悄然加大了对黄、吴、李、邱“四大金刚”以及叶群的批判强度。鉴于庐山会议仅批判了陈伯达,林彪及其一派的问题尚未在党内军内高级干部中完全暴露,也未引起足够的警觉,毛泽东遂开始实施一系列降温措施,通过多渠道进行提醒,试图为这位“永远健康”的“林副统帅”降降温。
他屡次接见各军区司令员、政委,以及省、市、自治区等地的党政领导与群众团体领袖,与他们进行个别交流。在周恩来的协助下,毛泽东逐步采取了由舆论引导至实际权力逐步削弱直至瓦解的策略。当时对黄、吴、叶、李、邱的批评,林彪心中最为明了,部分领导干部也隐约有所察觉。
1971年1月,北京军区在当时受到陈伯达影响,并疑似受林彪操控的情况下,经历了改组,关于此事的定性后来存在不同意见。同年4月,毛泽东亲自派遣代表加入原先由黄、吴、李、邱掌舵的军委办事组,实施了“掺沙子”策略,从而打破了林彪一伙在该领域的独大局面。至4月中旬,批陈(伯达)整风汇报会正式召开,林彪的“四大金刚”与叶群的检讨书,以及毛泽东的批示,均在会上予以分发。
五月之末,各级领导干部纷纷传达了《毛主席会见美国记者斯诺的谈话》(该谈话于1970年12月举行)。在谈话中,毛主席特别提出了对“四个伟大”——即伟大的领袖、伟大的导师、伟大的统帅、伟大的舵手——这一表述方式的不满,而这正是林彪所特别推崇的。至7月1日,《人民日报》、《解放军报》和《红旗》杂志三大主流媒体同步发声,向全党发出警示,呼吁大家警惕那些“类似赫鲁晓夫”的人物,他们或许正潜伏在我们队伍之中。
在近年来的历史回顾中,刘少奇不幸被错误地贴上了“中国版赫鲁晓夫”的标签(历史的长河终将洗清这一重大冤案),但在此刻,我们仍需保持警惕,对于那些潜藏在我们周围,类似“赫鲁晓夫”式的人物。显而易见,他们的目标并非针对普通人。从1970年9月至1971年4月,林彪对于他在庐山会议上挑起的风波,未曾有过任何反思,更未展现出任何和解的姿态,他内心充满了怨恨与不满。
有人观点认为,无论是对是错,林彪总是坚守己见,未曾公开发表对错误的认错态度,最多选择缄默不言。此次事件,他再度采取了顽抗到底的姿态,与毛泽东正面冲突。然而,回顾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经历,林彪所展现的往往是温顺的一面,其内在的霸气鲜少显露,此番举动不过是借阴谋对抗之机,以泄心中郁积。
林彪当年的警卫秘书李文普曾就“顶牛”的说法回忆称:在九届二中全会之后,林彪曾试图求见毛主席,但毛泽东长时间未予回应,并指出林彪性格刚烈,从不轻易屈服,此言并非无据。不论李文普的分析是否准确,从当时的情况来看,林彪之所以拒绝自我批评,是因为他深感此举无益,真实的意图难以公之于众,而自我检讨反而可能加重其罪责。正如他儿子林立果所言,林彪当时的心态已是“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破釜沉舟”。
自1971年起,毛泽东与其所谓的“亲密战友”之间产生了显著的分歧,这种貌合神离的现象迅速被锐利的新闻记者的镜头所捕捉,这一发现令他们感到震惊。杜修贤,一位资深的新华社摄影记者,据他所述,在庐山会议之后,他见证了两大异常事件:
在1971年“五一”节的那个夜晚,天安门观礼台上发生了一件往事。彼时,天安门广场上灯火辉煌,花团锦簇,舞姿曼妙。城楼之上,摆放着众多圆桌,而正中央的那张圆桌,则是为毛泽东与林彪所特别预留的。
夜幕低垂,毛泽东步伐矫健地登临天安门城楼,于中央圆桌的东侧落座。紧随其后,西哈努克亲王与董必武相继入座,而面对毛泽东的座位却始终空置,那是林彪的席位。依照当时的宣传规定,自九大以来,报纸上刊登毛泽东会见外宾的画面时,林彪必须一同出现,以此彰显其“接班人”的显赫地位。
昔日,每逢林彪与毛泽东一同出席晚会,他总会在电梯旁耐心等候,提前五分钟,竭力展现出作为“学生”对导师的崇敬之情。然而,此次他却一反常态,迟迟未至。毛泽东在与西哈努克交谈之际,不时地向对面的空位投去一瞥。
周恩来心急如焚,不时瞥向手表,同时派遣秘书暗中调查林彪的行踪。不久,林彪不慌不忙地步上城楼。尽管已是五月,他却依旧穿着一件军呢大衣,周身弥漫着浓烈的烟熏味,整个人显得精神萎靡,流露出一种心不在焉的神情。
他孤寂地坐下,沉默不语,与近在咫尺的毛泽东未曾握手,也未交谈,更无目光交汇,只是垂头不语。杜修贤深感困扰,他肩负着捕捉毛泽东与林彪亲切交谈瞬间的重任,然而此刻,两人相隔桌案,默然不语,实是无法捕捉那珍贵的画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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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彪的座位上空空如也,人影全无。
周恩来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,目光屡次投向那空荡荡的座位,喉咙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,似乎有千言万语在喉,却又难以启齿。于是,他挥手示意警卫员靠近,轻声下达了简短而明确的指令,警卫员立刻化为一道疾风,迅速奔向城楼的大厅。
片刻后,警卫员返身而归,低声与周恩来交谈了几句,周总理的面色顿时变得异常凝重。杜修贤急忙上前询问,方知林彪早已悄然归家。面对林彪的突然离去,毛泽东主席展现出了超然物外的大度风范。西哈努克国王询问林副主席的去向,董必武同志解释说:“他身体不适,先行返回。”幸好,杜修贤在林彪刚落座之际便捕捉到了一张照片,否则那日的报纸上便会缺失这位“副统帅”的身影,这在当时可被视为新闻部门的一大政治疏忽。
一个月之后,杜修贤再次目击了一件奇异的往事,该事件发生在中国领导人会见罗马尼亚领导人齐奥赛斯库之际。他回忆道:
毛泽东、林彪、周恩来、康生步入118号房间后不久,罗马尼亚的客人亦相继抵达。我匆忙捕捉着他们握手致意的瞬间,待宾主落座,又迅速转向拍摄会议的情景。察觉到会谈气氛渐入佳境,我便悄然退至门外的大厅,静待会谈落幕后再行进入拍摄。我在大厅内漫步一周,委托他人将刚刚拍摄的胶卷送往社里进行冲洗。当我重返大厅,眼前的景象让我难以置信:林彪并未坐在沙发上,而是选择在西北角的一张椅子上就座。
我原以为这场对话已然画上了句点。回首望去,主席与总理的保镖仍旧静默地矗立在大厅中央,我们与他们的目光交织,共同凝视着那位令人费解的林彪。他究竟何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118号房间?头顶上炽烈的阳光如同火焰,汗珠如雨点般落下,而他却蜷缩成一团,帽檐低垂,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那毫无血色的面庞。虽然未能窥见全貌,但显露出来的那一部分,已足以让人坚信,那是一张宛如蜡像般无生命的脸庞。
我重返118号房间,只见毛泽东身边的沙发依旧空荡,与“五一”那晚的椅子别无二致。毛泽东神态自若,兴高采烈地挥舞着手臂,与来宾们热情洋溢地交谈。周恩来则面带平静的微笑,不时巧妙地插言。
康生言辞简略,眼镜后的眼神深邃莫测,难以窥其真实意图。交谈落幕,林彪尚未现身。待毛泽东等人相继离去,我整理好摄影器材,方才步出118号房间。步入大厅,我瞥了一眼西北角落,只见林彪仍旧沉寂地坐着,无精打采。
林彪两次神秘地宣布离职,其借口是身体不适,然而这背后实则深藏着其坚定不移的反抗意志。林彪的警卫秘书李文普曾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:
自九届二中全会以来,他的情绪似有沉寂之态,身体亦显疲惫之色,然而在与他日常的交流中,并未发现他有何显著的不同。他的健康状况详实入档,病历资料完整无缺,用药情况亦由保健医生精细记录在案。301医院和北京医院的众多专家及医师曾对他进行诊疗和体检,而历任的保健医生亦依旧定居于北京。
在九一三事件爆发的前夕,北京医院的蒋保生医生,亦肩负着对林彪的保健重任,彼时他正驻守于北戴河。在林立衡与张宁抵达北戴河数日之先,蒋保生医生特地邀请了北京医院及解放军301总医院的资深专家与医师团,一同前往北戴河,对林彪的健康状况进行了细致且周全的检查。经过全面评估,专家们一致认定,林彪的身体状况与往常无异,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迹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