枪声在苏韦达省广场炸响时，35岁的霍萨姆·萨拉亚正用膝盖压着滚烫的沥青地面。这个在芝加哥开便利店的叙利亚裔美国人，半个月前还和亲戚们视频炫耀"老家现在安全了"，此刻七名亲属与他排成扭曲的队列，像超市货架上待处理的临期罐头。穿迷彩服的士兵叼着烟核对名单，弹壳落在血洼里溅起的涟漪，惊飞了啄食腐肉的乌鸦。
"民主真是个稀罕玩意儿。"德鲁兹部落长老阿布·马希尔蹲在废墟后冷笑。他手机里存着半年前白宫记者会的视频：特朗普拍着朱拉尼的肩膀夸赞"中东需要这样的硬汉"，背景板上的叙利亚国旗簇新得刺眼。如今这位"硬汉"的部队正把德鲁兹孕妇拖上装甲车，车尾的扩音器还在循环播放"过渡政府保障公民权利"的阿拉伯语广播。
大马士革老城的面包店老板法里斯记得清楚，去年12月阿萨德政权倒台时，街坊们把总统画像当柴火烧了三天三夜。现在他的店铺铁闸上留着机枪扫射的弹孔，货架上摆着黑市50美元一个的馕饼。"以前骂阿萨德是吸血鬼，现在倒好，新政府直接把老百姓当一次性注射器。"他踢开地上印着USA的援助面粉袋，里面抖出的蟑螂比面粉还多。
阿拉维派聚居区的墙上，新刷的标语还带着油漆味："要么皈依逊尼派，要么见真主"。哈迪杰蜷缩在地窖里给手机充电，屏幕上跳出一条条语音留言。她西雅图大学的同学还在问"你们自由的感觉怎么样"，而地窖上方传来士兵用身份证辨别教派的吼叫——阿拉维派的塑料卡片在火光中泛起诡异的蓝光，像给死刑犯打上的荧光标靶。
以色列战机掠过戈兰高地时，朱拉尼正在总统府地堡里啃指甲。这个前恐怖分子头目此刻像个被债主堵门的赌徒，桌上摆着三份互相矛盾的地图：美国顾问用绿色马克笔画出的"民主示范区"，土耳其支持的军阀用红圈霸占的油田，还有俄罗斯人临走前用铅笔草草勾勒的"红线"。窗外的爆炸声震得咖啡杯叮当响，参谋们小声嘀咕："德鲁兹人找的犹太干爹可比咱们的美国干爹靠谱。"
黎巴嫩边境的难民营里，前反政府博主哈娅用口红在镜子上写遗书。她曾经每条推文都能让西方记者如获至宝，现在BBC记者已读不回的私信框里，躺着二十三条求救信息。隔壁帐篷的妇人突然尖叫着冲出去——救济粮里吃出的人手指戴着熟悉的婚戒，而天上盘旋的无人机正给尸体堆拍照，准备发声明谴责"极端主义暴行"。
五角大楼的旋转门前，萨拉亚的堂兄举着带血的照片堵住了副国务卿。"我弟弟的脑浆还粘在你们送的步枪枪托上！"警卫把他架走时，大楼里的官员们正在讨论是否把"支持温和反对派"的预算提高8%。走廊电视里CNN主持人严肃地分析："朱拉尼总统面临极端势力掣肘..."画面切到叙利亚南部，几个戴骷髅面罩的刽子手正用美制匕首割俘虏喉咙，刀柄上USA的钢印在夕阳下闪闪发亮。
阿勒颇的地下诊所里，老医生纳比勒给最后半瓶麻醉剂贴上限用标签。他的病历本上新增了"民主后遗症"分类：被流弹打穿胃部的女孩，因拒绝摘头巾被烙铁烫伤的教师，还有因注射变质疫苗全身溃烂的婴儿。"美国人说这叫阵痛期，"他撕开纱布包扎截肢伤口，"可他们没说是谁在阵痛，谁在偷笑。"
大马士革中央监狱的死刑墙上，阿萨德时代的政治犯名单旁新钉了一排照片。清晨的探照灯扫过这些扭曲的面孔时，看守突然发现两张脸惊人地相似——左边是2018年被处决的库尔德活动家，右边是上周刚枪决的库尔德援助工作者，父子俩的罪名都是"破坏国家稳定"。风卷着沙粒拍打墙面，剥落的旧海报露出半句斑驳的竞选口号："为了更好的未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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